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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黑黑的妖怪住进了我家

☆灵感源自同名歌曲,强烈推荐

☆看不出来是同人的同人



我知道我的家里有一只黑妖怪。

它的身子是乌黑不规则形状,除了一双眼睛以外,完全可以与夜色融为一体。它不会说话,别人也看不见它,但它能够触碰我、操纵我。

它通常藏在卧室的姆明玩偶里,等我回到家就立刻跑出来。先在我身后转着圈徘徊,到我拿出书和笔准备开始写作业时,它会立刻勒住我的手,令我无法动弹。如此持续很久,直到夜深人静时我看着书本上的一片空白,明白是我又一次输给它了。

然后我抓起床上的姆明,扔到房间另一头。这当然无事于补,因为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变成妖怪的藏身之处。姆明瘫坐在地板上,而我躺到床上,我们两个都是正在被妖怪毁掉的人。

我去了班级聚会。那儿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快乐,而实际上我也愿意相信他们的确很快乐。这世上除我以外,人人皆如此。因为他们的家里没有住着那样一只丑陋的黑色妖怪。

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,盘子上印着姆明的图案。有个女生注意到它,向身边的朋友问道:“这是日本哪个动漫里的角色呀?”

我好像是全然置身事外地,旁观着一幕幕闹剧的上演。我看到我自己拍桌子跳起来,冲她吼:“姆明是芬兰人画的,你个笨蛋!”接下来是长达三秒钟的沉默,整个包间内的气氛都凝固了,显然他们不曾料到,那个平日里不善与人打交道的同学会为了一个卡通角色这样做。

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,像溺水的感觉。我快要窒息了。

在他们的窃窃私语爆发之前,我逃离了餐厅。我疯跑在路上,天空中正飘着雪,路面又湿又滑。我跌了一跤,随后忘记擦掉身上的泥污就又继续跑。

回到家,将门重重地摔在身后。妖怪又出现了,这一次它没有等待,直接紧紧地钳住双手。这双手撕扯着桌面上的纸张,它们变成漫天飞舞的白色碎屑。窗外在下雪,窗内也在下雪。

是它做的吧。不是我,对吧?

我开始放声尖叫,忽视了像是被扼住的酸痛咽喉。我尖叫得仿佛整个人快要被撕裂,但那一瞬心底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快感——终于可以不管不顾地尖叫了。

直到我失去所有的力气,倚在墙角坐着,为了躲避妖怪而将头埋进双臂中。这样的场合应当有眼泪来装点,但眼眶干涩无比,一滴水也挤不出。妖怪回到了姆明的身体里,没有再管我。

漫长的黑夜即将结束时,我如梦初醒般跳起来,在一地的白色碎纸屑中寻找上午要交的数学作业。它被撕成六片,我一点一点用胶带将它粘合。手背上终于多出几滴冰凉的液体。

窗外,雪停了。我摸索着下楼,妖怪这次跟了上来。

“你做什么?”我问。

妖怪没有回答,只是走近我,然后张开双臂抱住我。

我以为我会被它身上的漆黑吞噬,但却是它开始慢慢变淡变透明。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它本来的面貌,原来它是个男孩,和我长相一样的男孩。

妖怪的大眼睛里涌出泪水,黎明快要到来,我们紧紧相拥着跪在雪地里。
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妖怪哆嗦着说。“我毁了你的生活,现在我走了,你就可以好好过。”

第一束光照射进雪地里时,我再也看不见妖怪。雪地因阳光而闪耀着,世界显得没那么可怕了。

其实,是我自己先赶妖怪走的。


01 Oct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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